纵情声色戏剧:孤岛情怀定性基调与舞台流动声线、演员动静合宜能歌善舞的状态讨论
演出:莎士比亚的妹妹们的剧团
时间:2013/09/07 19:30
地点:台北市中山堂中正厅
文 杨纯华(特约评论人)
纵「情」声色:「孤岛情怀」的追忆与不吝放逐《SMAP×SMAP》首先不得不说,《SMAP×SMAP》当中是否出现了「孤岛情怀」这样的定性基调,也是一个需要被认真商榷的问题。但接下来的这篇文章,鉴于写作者本人的生长环境与文化背景(来自中国的广东,同样从小濡染90年代香港日本流行文化的青年),可能无法针对这个词汇谈的更多,只是凭借一种相当程度上的直觉把握,现在在这里把「孤岛情怀」提出来,看是不是这出戏当中,有可能四处埋伏着这样一股潜流?并且假设有的话,也诚挚期待更多的有识之士来针对这个话题做一番相关的探讨,好让这出被王嘉明导演魔鬼剪刀手拼贴出来的90年代台湾流行文化「镜像」舞台剧的另一面(?)得以浮出水面,让外来的好奇者得以解惑(并获取智性上的愉悦)。
与柔情绵密的舞台流动声线、演员动静合宜能歌善舞的状态切换所带来的流畅节奏相比,节目册的设计反而是含蓄隐忍的。(不仅在于表现形式上是视听呈现与文字编织对于讯息的携带与处理的差异,更多的是批判意识对于理性、冷硬感的文字而言,更容易从中透露出主创者的意图。)王嘉明导演对剧场的解释是,一种「选择」,「选择在这年代已渐稀有的手工业质感,或许有自我封闭的危险,或许也不过是逃避反抗的浪漫借口,但至少,我们的相遇与错身实在是幸运极了。」这大概不知道为什么,我认为可以作为理解《SMAP×SMAP》这整出戏的一种基调(bassline)。
在一首曲子中,bass往往是灵魂。所以这篇文章能做的,就是来分析这出戏对于所有人而言共有的、这属于灵魂上可感的一部份,并不限时代、地域、政治与文化背景。写到这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接着讨论下去。因为实际情况是这样:惟其理解了这一前提,我们才大概可以知道,为什么导演对于90年代纯爱日剧的经典片段、香港电影文化的一些代表性符号等等,会如此的着迷与执着,甚至不惜以形变、嘲讽和戏谑的方式来反复咀嚼,以至重塑它们。
可能是因为,这些经典的镜头是那样可玩可赏,在即便知道了这是某种「政——商——科技全球结构」(导演语)下的文化产物之后,知道了这可能是普遍浸淫于90年代港日流行文化的台湾社会应该自省的「迷局」之后,依然忍不住要对这些「义无反顾的浪漫」(那更多的是一种勇气,而不是别的其它)津津乐道,反复言说。换言之,某种程度上,这些被导演一再咀嚼的「小确幸」,确实如同这片土地上常有的那些来去自如的台风般——忍不住要这样修辞——有时的确琐碎恼人,甚至「遮蔽」了岛人的世界性视野与关怀。却因为这些普遍性的「柔软」,确实在那样一个时代造就过许多情怀上的骚动与不安,尤其是附加了如此之多的经典音乐元素一起捆绑之后,便更能随着岁月的逝去一直停留在人们心头。所以说,或许90年代舶来的港日流行文化本身对片土地而言的确就是一场心灵上的「台风」、智性上的「遮蔽」,毫不亚于一场真实意义上的入侵与灾难,却也因为它们曾经深切打动过人们心房,以至眼下终于功成身退成一种集体追忆(更是轻易便能引发座下观众陷入集体狂欢,如剧中灌篮高手音乐掀起全场第一个小高潮)而使人们不忍割舍、不忍作政经意义上的批判,甚或为此留连不已、任集体精神放逐,大约是一种具备清醒批判能力而与此同时又无法抗拒柔软的吊诡?
纵「情」声色:「孤岛情怀」的追忆与不吝放逐《SMAP×SMAP》而其它诸如导演手法上拼贴剪裁之巧慧,日语、台语与广东话言语切换的流畅自在与幽默狡黠,还有技艺高超的演员们对这场大型的cosplay真人秀游刃有余惟妙惟肖的模仿,都是此剧说不完的亮点,要说起来恐怕就会需要另外的篇章了。但不得不提此剧对于声音的处理。王嘉明导演曾经在某些场合(例如高校的剧本创作课)提起过,声音是他考虑剧场创作的第一要素,没有声音,他无法想象整个舞台的质感(大致意思)。这种对声音质感的追求,除了体现在音乐素材的选取上,也在于能够精准把握每种特定音乐的独门质感。在这出戏中就有不少这样的片段,导演常常能够将他对音乐的品位具象化,并往往可以做到视觉画面上、动态韵律上与音乐素材相去之八九不离十,总而言之,质感上让你觉得,这就对了,除了这样的处理方式,好像也别无他法。例如剧中那段王家卫电影人物的再现,就配合了《阿飞正传》那段经典配乐「Perfidia」的弦乐对位,把音乐上那种类似「赋格」的追逐游戏变换成台上似是而非的王家卫人物风景,在举手投足之间,透过肢体游动的暧昧重组,写下一记精彩的诠释。
纵情声色戏剧:孤岛情怀定性基调与舞台流动声线、演员动静合宜能歌善舞的状态。所以说起来,《SMAP×SMAP》如果是一出音乐剧也着实不为过,并且这绝对是一种艺术水平上的恭维而非体裁风格上的贬抑。